乡村振兴的核心是“人”的问题，尤其是关于人才返乡特别是青年人才返乡，到底现状如何，存在什么困境？这是乡村振兴工作必须面对的问题。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叶敬忠教授团队近日发布研究成果《农民视角的乡村振兴》发现，农民在“返乡”这一问题上的矛盾心态。一方面，农民普遍认为乡村缺少年轻人，希望年轻人能够返乡。另一方面，多数农民又不希望自己在外的家人返乡。
该研究旨在“倾听农民声音，理解乡村现实”，研究团队自2021年3月在山东、湖南、陕西、浙江、河北等5个省共计10个村庄开展了调研，共完成农民问卷529份，完成各类访谈154份，访谈资料156万字，研究成果《农民视角的乡村振兴》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。
研究发现，人才外流现象并不仅仅发生在西部地区的农村，东部地区的农村同样面临着人才外流的问题。东部某县的一位干部对研究团队说:“我们县号称有36万人口，但是有10万人口在外地，出去的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，这对乡村振兴来说是一种隐痛，没有人怎么振兴?”可以说，离乡进城仍是城乡人口流动的普遍趋势。
调研发现，制约人才返乡的主要因素有两个。一方面，城乡公共服务的差距使得青年更倾向于进城。例如，在教育层面，教育资源的上移与乡村教育的萎缩成为青年返乡的阻碍之一。
一位农民表示，“现在要在县城读公立学校，必须要有房子，在城里买房，基本是为了孩子读书，很多人贷款买房，因此又不得不外出打工”。在医疗层面，乡村医疗资源相对匮乏，医疗服务质量参差不齐，也是青年返乡的顾虑之一。
研究结果表明，当农民被问到是否希望在外家人返乡时，48.3%的农民明确表示不希望外出家人返乡，22.0%的农民表示“一方面希望，另一方面又不希望”。许多农民为家人返乡设置了大量的前提条件，如果具备了这些前提条件，就希望他们回来，不然就别回来。这表明，农民对于返乡有着诸多顾虑。
农民认为，“不同层次的医疗机构，药品的质量都不一样，市里的药比县里好，县里的药又要比乡镇好，好药不下乡，城乡医疗差距越拉越大”。
在基础设施层面，尽管目前农村水、电、路、网等基础设施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。但相对城市而言，农村的公共服务仍有较大差距，很多地方快递不能下沉到村，要到乡镇上取。适合年轻人的文化、娱乐设施更是明显不足。总体而言，农村公共服务的质量和水平还难以满足青年人的需要。
另一方面，乡村缺少稳定的就业机会，是人才外流的主要因素，也是制约人才返乡的重要因素。
调研发现，其实农民本质上并不愿意外出打工，只是为了生计，不得不外出谋生。很多农民表示，“老百姓心里肯定是希望在家门口就业，老人要赡养，孩子要陪伴，肯定还是希望在家里干，但是，在家里没机会，挣不到钱”。由此可见，离乡农民对家乡有深刻的眷恋，但要想把乡愁转化为返乡，还需要乡村有足够的就业岗位、稳定的收入来源和相应的配套设施。
调研发现，目前乡村中存在一定数量的返乡创业青年，但实际上，他们与乡村社会若即若离，呈现出返而未入的特点。
例如，某调研村的一位返乡创业青年，从事苹果种植产业，但他并没有在乡村居住，而是在城镇买房。他认为，“目前乡村还没有被激活，各方面的条件相比较于城镇仍有差距，城镇更适合返乡青年生活”。多数返乡创业青年与之类似，工作在乡村，生活在城镇。由此可见，返乡创业青年虽然“返乡”，但却不见得真正“入乡”。
研究者认为，要让乡村真正能够留住人，就必须充分挖掘乡村的多种功能，发挥乡村的多元价值，在就业保障、公共服务等方面缩小城乡差距，为人才返乡解除后顾之忧。针对青年人才返乡难的问题，一方面，要加大政策、资金、技术等方面的支持，为青年返乡就业、创业提供硬件支持；另一方面，要面向青年需求，加强乡村文化、娱乐设施建设，提升公共服务水平。
【南方+记者】段江含
